无论东西方的神话传说里，上古都被描绘得无比美好。所以总有人一旦感觉到现实中存在自己难以去消除的弊病，就会搬出上古的美好，并希望时代能回到上古之治。有一个成语叫“抱残守缺”，所形容的就是持有这样思想的人。

传说尧舜时代天下为公，帝王一心为民谋福祉，禅让制使有德者治理天下，官员尽职尽责，百姓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因此在儒家文化中，这个时代被视为黄金时代，无数大儒时常哀叹“人心不古”，也是认为后世帝王只想皇权永恒，官员只知争权夺利，百姓之间锱铢必较、互不信任，所以希望回到美好的上古时代。但很多人却没意识到，他们其实被儒家描述的美好“假象”给欺骗了。

▲大禹治水雕像

真正的上古时代是这样的：所谓天下为公，是因为当时是原始的部落社会，没有独门独户的观念，人们也没有私产，所以夜不闭户。所谓禅让其实同样是谎言。尧本来想将位置传给儿子丹朱，但他老年不能处理政务时，舜却已经悄悄渗透了权力中枢，其才能也得到了各族长老的支持，所以最后舜挟大势逼迫尧禅位，甚至为消除隐患还囚禁了丹朱，把年迈的尧流放到北边的草原上自生自灭（所以才有尧晚年“北狩”的记载）。鲧是尧的亲信之一，所以在舜继位后就遭受到了清洗，传说鲧治水不利所以受罚就是这回事。毕竟即使到了现代，水患都不是那么容易治理的，更遑论上古时代。而鲧的儿子禹却有大才，他主动请缨治水，而且趁治水的机会调动人手，因此逐渐掌握了大权，到舜晚年时重演逼宫旧事，夺得了大位。

▲康有为旧照

可见，并没有儒家描绘的美好的上古时代，要知道时代始终是在发展的，生产力决定了社会制度与风气，所以如果只是简单地认为古代风气就一定比现代好，这是大错特错的。春秋时代群雄争霸，孔子恢复古礼、以周礼来匡正天下的想法失败了；明太祖嫡孙建文帝和大儒方孝孺妄图通过延续周代之法，用井田制来使国家富强可谓愚不可及；康有为、梁启超简单地把西方文化归结为“器物论”，和当时无数中国有识之士一样，认为天朝上国制度优越，只需要学习制造西方的坚船利炮，最后洋务运动失败了，复古主义也没能推行。

我们常常听到日本右翼的说法，但很少有人能理清所谓日本“右翼”到底指的是什么。从19世纪日本明治维新开始，右翼势力就已经初具雏形，二战前后右翼势力进一步发展、演化，从最初的“反对欧化”发展出“反美”、“反苏”以及“亲美”等不同思想，但其核心从未发生过改变，即激进的民族主义。右翼分子崇尚日本武士道精神，梦想着重新成为荣耀的武士。但是要知道，武士盛行的日本战国时代同时是一个灭绝人性的时代，平民百姓生命如同草芥，作为贵族的武士阶层可以随手杀戮而不受惩罚，他们的武士刀是由无数平民的血肉供养的。在现代社会，还持有这样的想法无疑是可怕的。

▲日本东京夜景

20世纪中叶，日本有一位才华横溢的年轻作家，他先后三次入围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被称为“日本海明威”；但他还有另一面，一个疯狂崇尚武士精神的右翼武士，这份疯狂最后葬送了他自己。他叫平冈公威，笔名三岛由纪夫。三岛由纪夫有一位出生贵族的祖母——永井夏子。祖母对三岛由纪夫抱有极大的期望，在他小时候就经常带他看歌舞伎演出，并送他到皇族学校就读。在祖母的熏陶下，三岛由纪夫很快就展示了过人的文学天赋，年纪轻轻就在日本文坛取得了重要地位，发表了多部小说，曾三度入围诺奖。

▲三岛由纪夫旧照

但同样是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三岛由纪夫对日本传统武士道精神有近乎疯狂的热爱，他的爱国主义走向了极端。当时战败的日本开始走上西化的道路，并全面亲美，这让三岛由纪夫感到十分不满。1968年，三岛由纪夫创建“盾会”，集结了一批和他有一样理想的狂热右翼分子，希望通过这个组织实现武士道精神的复苏。

▲三岛由纪夫旧照

1970年，三岛由纪夫带领4名盾会成员潜入到东京市区的日本自卫队东部总监部，并成功地将师团长绑架为人质，随后走上阳台，面向下面数百士官发表了8分钟的演讲，鼓动士官们发动兵变，渴望恢复武士精神，扫除社会上物质文明的腐朽。他的怂恿没有取得效果，士官们对他怒吼、讥笑不绝。发动兵变失败的三岛由纪夫失望地退回室内，他要在这里通过切腹自尽践行自己最后的武士道精神。他的四名同伴一人同样切腹自杀，其他三人被判刑。一代文学天才就此陨落。

才能不是衡量一个人的唯一标准，有才无德之人不但不会受到世人尊敬，反而其才能也会被主流意识形态所淹没。无论是奸相蔡京的书法、战争狂人希特勒的演讲稿还是右翼分子三岛由纪夫的小说，虽然本身拥有极高的价值，但因为作者低劣的人品而为世人所唾弃。无论对作者、还是对作品，这都是一种悲哀。

参考资料：

《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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