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大明开国之后，太祖朱元璋鉴于历代后宫干政的教训，让儒臣朱升等人编写《女诫》，对上至皇后，下至妃嫔的行为规范进行了严格的限定。另外由于太祖马皇后和成祖徐皇后这两位神一般的存在，大明王朝的皇后们可谓出道就是巅峰。这两位皇后一个是辅佐太祖打天下的贤内助，一个是辅佐成祖争天下的将门虎女，依靠其过硬的品行，为后世皇后们树立了两座需要顶礼膜拜的丰碑。即使是《明史》，也认为明朝后宫的管理水平远超汉唐。

复著令典，自后妃以下至嫔御女史，巨细衣食之费，金银币帛、器用百物之供，皆自尚宫取旨，牒内使监覆奏，移部臣取给焉。若尚宫不及奏，内使监不覆奏，而辄领于部者，论死。或以私书出外，罪亦如之。宫嫔以下有疾，医者不得入宫，以证取药。何其慎也！是以终明之代，宫壸肃清，论者谓其家法之善，超轶汉、唐。—《明史卷一百十三·列传第一》

不过即使有如此严格的家法，有明一朝依然有多位皇后惨遭废黜。那么这些皇后究竟是自己失德，抑或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呢？今天笔者就来聊一聊。

明代皇后凤冠

明代两大废后：一个得罪皇帝爱人，一个得罪皇帝本人

根据统计，有明一朝在皇帝在位期间，一共出现过四位废后。其中明宣宗胡皇后和明代宗汪皇后各自留了体面，她们是自请辞位退居别宫，我们留到后文再说。至于明宪宗吴废后和明世宗张废后，却因为得罪皇帝，最终惨遭废黜，晚景凄凉。

明宪宗吴废后

天顺八年（公元1464年）正月十七日，一生毁誉参半的明英宗朱祁镇驾崩。这位皇帝最大的贡献似乎就是在临终前废除了自明初延续至今的殉葬制度。二十二日，皇太子朱见深即位，是为宪宗。

根据常礼，儿子要为父亲守孝三年。但是皇帝不是普通人，他们一般都是以日易月，27日除服。英宗在去世之前，原本一直在犹豫皇太子妃的人选，以至于18岁的朱见深尚未成婚。为了不影响皇嗣的绵延，英宗在遗诏中特地强调嗣君需在自己过世百日后成婚，不得拖延。

己巳，上大渐。召皇太子及太监牛玉、傅恭、裴当、黄顺、周善至榻前，谕之曰：“自古人生必有死，今朕病以深。傥言有不讳，东宫速择吉日即皇帝位，过百成婚。”—《明英宗实录卷三百六十一》

当年七月，新天子的舅舅太保、会昌侯孙继宗出任正使，内阁首辅少保、吏部尚书兼华盖殿大学士李贤以及礼部尚书姚夔出任副使，持节奉册宝行奉迎礼，册羽林前卫指挥使吴俊之女吴氏为皇后。在册文之中，吴氏被夸成了一朵花：“咨尔吴氏，毓秀勋门，赋质纯粹”。

然而仅仅一个月以后，宪宗却突然将吴皇后废黜。明代有一位著名的“一月天子”明光宗朱常洛，但人家是因病暴卒。那么这位“一月皇后”吴氏，到底是如何触怒了明宪宗呢？

万贵妃剧照

提到吴皇后被废的原因，不得不提另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万贵妃。朱见深是大明唯一先被废，后重新复位的皇太子。而在他被降封沂王，命运未卜的时候，护在他身前的除了祖母孙太后以外，就只有日后成为万贵妃的万宫女。据说朱见深做了皇帝以后有一个怪癖，他每次出行之时，都要万贵妃戎装在前引导。我们反过来想一想，当年万宫女张开双臂护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在幼年朱见深心中又是何其的高大。只有万宫女在，朱见深才有安全感。

帝每游幸，妃戎服前驱。—《明史卷一百十三·列传第一》

根据《明史》的描写，吴皇后对万氏是“摘其过杖之”，也就是故意找茬把万贵妃打了一顿。在皇帝的心中，万贵妃的地位只怕比他生母周太后还要高。吴皇后这种挑战皇帝心理底线的行为，立刻遭到了严厉的反弹。朱见深在废后诏书中斥责她“言动轻浮，礼度粗率”，其实不为过分。然而笔者必须指出，吴皇后被废固然是因为打了万贵妃，但朱见深却借着这个机会趁机整顿了其父皇留下的内廷势力。

前文英宗弥留之际除了召见太子之外，排在聆听遗诏众太监之首的那个人，叫做牛玉。宪宗在废后的同时，指责牛玉接受吴氏之父吴俊贿赂，游说皇太后钱氏将皇后人选换成吴氏。那么朱见深为什么要拿牛玉开刀？这跟宪宗即位之初的“王纶案”有关。

明宪宗剧照

简单来说，王纶是皇太子东宫典玺局的从五品局丞，深得朱见深本人信任。在英宗病危期间，翰林侍读学士钱溥找到王纶，打算结成同盟（钱溥当年在内书馆教书之时，曾是王纶的老师）。此事被钱溥的邻居内阁大学士兼礼部右侍郎陈文给捅到了内阁首辅李贤那里。

作为久经宦海的老油条，李贤非常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太子尚未登基，钱溥就和东宫内官勾勾搭搭，这要是成了气候还得了？李贤随即联合司礼监太监牛玉一起先下手为强，对钱溥和王纶发动了全面攻击。

此时的朱见深即位仅仅七天，在权衡利弊之后无奈做出决定：王纶发南京闲住，钱溥降为顺德县知县。而一批本未牵连其中，却因为得罪李贤、陈文等阁臣以及牛玉姻亲怀远侯孙镗的文武官员，包括兵部右侍郎韩雍（日后平定大藤峡之乱的功臣），顺天府尹王福、治中丘晟，南宁伯毛荣、都督马良、冯宗、刘聚等人都被降职外放。

太监本是皇帝用来平衡大臣的棋子，现在双方竟然互相勾结，这是雄才大略的明宪宗绝对无法允许的。趁着废黜吴皇后的机会，朱见深对牛玉及其党羽进行了彻底的打击。牛玉本人被贬到南京孝陵种菜，侄子太常寺少卿兼侍读牛纶、外甥吏部员外郎杨琮被一并贬黜，孙镗则罢职闲住。

吴氏被废之后居于别馆，可怜她新婚不过一个月就要开始守活寡。据《明史》记载，吴氏日后曾经照顾保护过幼年的明孝宗朱祐樘。不过孝宗即位之后，《实录》中并未有对吴氏生活进行改善的记载。

明孝宗剧照

正德四年（公元1509年）正月十六日，吴氏去世。据说当时太监刘瑾准备把这位废后的遗体进行火化处理，但却遭到了朝臣的反对。大学士李东阳指出历代废后死后从未有以庶人礼安葬的记录，何况当年宪宗皇帝也只是让吴氏退居别宫闲住而已，因此其身后殡歛祭葬礼仪都不能缺少。最后明武宗下旨比照明英宗惠妃丧礼规格，安排吴废后的身后事。

大学士李东阳等言：“汉成帝废后许氏葬延陵友道厩西，光武废后郭氏葬北邙山。凡皇后废黜，史册犹称废后，书其葬地，不曾有降为庶人之礼。废后吴氏原奉宪宗皇帝，诏书止云退居别宫闲住。累朝以来服食供奉，皆从优厚。今日之事，宜令礼部斟酌仪节。凡事宜从简省，而殡歛祭葬皆不可阙，以存皇上敬老念旧之心。播之天下，传之后世，亦美事也。”上谕礼部丧礼仿英庙惠妃故事。—《明武宗实录卷四十六》

世宗张废后

嘉靖七年（公元1528年）九月，明世宗朱厚熜的岳父泰和伯陈万言因为皇后陈氏病重，请求由其生母冀氏入宫视疾。嘉靖皇帝勃然大怒，让内阁辅臣拟票对其进行严厉斥责。

乃降旨谕万言曰：“宫禁严密，非外人所得出入。朕虽笃念亲亲，实不敢背违祖宗典制。皇后患病，已命医用心调治，岂必得见亲人方可痊愈？所奏不准，毋复烦扰。”—《明世宗实录卷九十二》

那么问题来了，为何明世宗会如此生气？甚至在和辅臣讨论此事之时，认为陈万言此举是为了讽刺自己“无仁义耳”。事实上皇后病重，是因为流产。而之所以会流产，是因为和嘉靖皇帝发生了争吵。之所以帝后之间会发生口角，根源就在于顺妃张氏。

帝性严厉。一日，与后同坐，张、方二妃进茗，帝循视其手。后恚，投杯起。帝大怒。后惊悸，堕娠崩，七年十月也。—《明史卷一百十四·列传第二》

明世宗剧照

张氏，以美貌著称，嘉靖元年（公元1522年）册封为顺妃。不过陈皇后也是气性大，张顺妃给皇帝敬茶，世宗不过多看了几眼她的手，至于吃那么大的醋，最终导致流产崩逝么？朱厚熜此人素以刻薄寡恩闻名，陈皇后死后他依然余怒未消，给了她一个“悼灵”的恶谥。

陈皇后十月初九日去世，世宗在十一月底就册封张顺妃为皇后。但是以色事人，终难长久。嘉靖十三年（公元1534年）正月，朱厚熜突然通知礼部废后。明世宗给出的理由是张皇后“侮肆不悛”，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癸卯，上谕礼部曰：“朕惟阴所以相阳，若地之承天者也。夫为妻纲，妇道曰敬顺而已矣。元配既早失，乃因助祀不可无人，列御不可无统，遂推张氏为皇后，恩礼之所加遇时甚。近乃多不思顺不敬不逊屡者，正以恩待。昨又侮肆不悛，视朕若何？如此之妇，焉克承乾？今退闻退所，收其皇后册宝。天下并停笺，如敕奉行。”—《明世宗实录卷一百五十八》

据明神宗万历四十六年（公元1618年）举人沈德符所著《万历野获编》记载，张皇后是因为帮着昭圣皇太后的兄弟建昌侯张延龄求情，因而触怒了嘉靖皇帝。这个记录，有很大的问题。昭圣皇太后是明孝宗朱祐樘的皇后，明武宗朱厚照的生母，明世宗朱厚熜的伯母。武宗死后无嗣，朱厚熜顶着“兄终弟及”的名义入继大统。当时以权臣杨廷和为首的文官要求朱厚熜认孝宗为父，昭圣皇太后为母，而以自己的父亲兴献王朱祐杬为叔父，生母兴王妃蒋氏为叔母，这就是著名的“大礼议”。

昭圣皇太后画像

此事最终以明世宗大获全胜而告终，失势之后的昭圣皇太后晚景凄凉，她在孝宗和武宗朝胡作非为的兄弟张鹤龄、张延龄先后入狱。昭圣皇太后自身无能为力，求助于现任皇后为自己兄弟说情，倒也不无可能。但是张皇后本来就是靠着巴结世宗的生母蒋氏上位，她如何会去帮昭圣皇太后说话？想想也不可能。

说者谓建昌侯张延龄坐罪当死，昭圣太后乞哀于废后，后乘新正侍上宴，微及其事。上震怒，立褫冠服鞭挞之，斥谴以去。—《万历野获编卷三》

另外据16世纪朝鲜国馆阁文人代表人物苏世让留下来的八卦言论，嘉靖皇帝因为沉迷女色而几个月都没力气上朝。张皇后因此事顶撞皇帝，不但言辞不顺，还在朱厚熜面前闹上吊自尽。以明世宗白眼狼的性格，自然是不会容忍，于是乎就出现上文突然宣布废后的惊人之举。

嘉靖十五年（公元1536年）闰十二月初三日，废后张氏在冷宫中去世。就在同一天，明世宗正在热闹地操办昭圣皇太后上徽号为昭圣康惠慈寿皇太后的典礼。如果张氏真是因为当年帮着昭圣皇太后求情而被废黜，未免也太过于讽刺了一点。

甲寅，废后张氏薨，诏丧祭仪视宪庙废后吴氏例。—《明世宗实录卷一百九十五》

两位“被退位让贤”的皇后：皇帝急需儿子的牺牲品

笔者曾经在以前的文章中详细描写过胡皇后和汪皇后，有兴趣的读者可以点击文中的扩展链接。本文就简单描述一下这两位皇后之间的共同点和不同点。

共同点一：皇帝原配

胡皇后，山东兖州府济宁（今山东省济宁市）人。因为钦天监一句“后星值鲁也”的评语，被永乐皇帝朱棣钦点为皇太孙妃。所谓的皇太孙，就是日后的明宣宗朱瞻基。朱棣驾崩后，皇太子朱高炽即位，朱瞻基由皇太孙进封皇太子，胡氏也进位皇太子妃。朱高炽驾崩后，朱瞻基即位，于洪熙元年（公元1425年）七月初八日遣太师、英国公张辅为正使，定国公徐景昌、安远侯柳升为副使，册胡氏为皇后。

咨尔胡氏，端庄纯一，柔顺肃雍。选贤嫔予，多历年岁。动适珩璜之节，言循图史之规。琴瑟和乐，有关睢好逑之美。夙夜儆戒，有鸡鸣相成之贤。事上秉孝敬之心，逮下隆宽仁之惠。允言淑德，宜正中宫。特遣使赍册宝，立尔为皇后。—《明宣宗实录卷三》

胡皇后剧照

汪皇后，顺天府（今北京市）人。正统十年（公元1445年）八月被册为郕王妃。所谓的郕王，是明宣宗次子朱祁钰。朱瞻基只有两个儿子，在他驾崩之后由长子朱祁镇即位。汪氏原本只需安安稳稳的做她的郕王妃，随后陪着朱祁钰去封国就藩，史书上根本不会对她有更多的记载。但是发生在正统十四年（公元1449年）八月的土木堡之变，让朱祁镇在成为瓦剌人俘虏的同时，也把朱祁钰推上了皇帝的宝座，即景泰皇帝（明代宗）。当年十月明军取得北京保卫战胜利之后，朱祁钰的龙椅算是坐稳了，而汪氏也由王妃进位皇后。

戊申，以尊皇太后为上圣皇太后，母贤妃吴氏为皇太后。封妃汪氏为皇后，皇太子母周氏为贵妃。遣太保、宁阳侯陈懋祭七庙太皇太后、宣宗章皇帝。—《明英宗实录卷一百八十六·废帝郕戾王附录第四》

共同点二：无子被废

胡氏和宣宗之间共育有二女：顺德公主、永清公主（早夭）。汪氏和代宗也有二女，同样一女早夭，另一女则为固安公主。皇后生不出儿子，本来算不上什么大事，毕竟历史上多的是稳坐中宫之位的无子皇后。但是胡皇后和汪皇后又是悲剧的，因为她们的夫君此时亟需一个皇太子来稳定朝局。

宣德二年（公元1427年）十一月十一日，29岁的明宣宗迎来了自己的皇长子朱祁镇。朱祁镇的生母是朱瞻基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孙贵妃（《明史》对此有异议，但基本可以认定为胡扯）。宣德朝初年朝局诡谲，朱瞻基即位不到三年，已经发生了汉王和晋王两起宗室叛乱，其根源都在于皇储乏嗣。但是朱祁镇既然是孙贵妃所生，身份就是庶长子，一旦胡皇后生下嫡子，到时候是否改易太子必然再起波澜。为了一劳永逸，宣宗将胡氏废黜，而让孙贵妃进位皇后。当然由于胡皇后一向贤德，对外宣称是由其主动退位。

初皇后胡氏为皇太子妃，上即位立为后。踰年婴疾久弗瘳，请于上曰：“中宫之位，以上承至尊，奉宗庙之祀，致圣母之养。而下理宫闱之政，所系甚重。妾久病，致宗庙之祀，圣母之养皆皇上独任其劳。中壸之事，又无所统。妾夙夜心不自安，自忖薄福，不可以忝斯位。惟大恩赐之闲居，别选贤德以位中宫。妾余生庶延永久。”—《明宣宗实录卷三十九》

汪氏与朱祁钰剧照

至于汪皇后，也是面临着和胡皇后一样的窘境。朱祁钰这个皇帝，原本在孙太后（对，就是上文那个孙贵妃）心中只是一任过渡皇帝。虽然朱祁镇身为太上皇帝，无法“以尊就卑”再来重新当皇帝，但当时的皇太子还是朱祁镇的儿子朱见深。然而有着守卫社稷宗庙大功，同时还有儿子的景泰皇帝自然是不甘心只当临时工。

但是问题来了，朱祁钰的独子朱见济并非汪皇后所生。因此当皇帝一意孤行要废掉侄子立自己儿子做皇太子之时，汪皇后已经预见到自己的命运会和当年的胡皇后一样。和胡皇后相比，汪氏性格更为刚烈，她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坚决反对易储。不过由于汪皇后同样贤名在外，朱祁钰在诏书中依然称其为主动退位。

朕长子序在伦先，宜正东宫，以明继体。事方闻于圣母，遽见允于舆情。复以皇后之谦冲，固逊轩龙于有子。再三陈恳，理顺名鸿，肆循慈训之谆，兼遂贤情之切。乃于五月初二日，册朕长子见济为皇太子，其母杭氏为皇后。—《明英宗实录卷二百十六·废帝郕戾王附录第三十四》

共同点三：身后哀荣

正统八年（公元1443年）十一月初五日，胡氏去世，享年42岁。当年夺嫡成功的孙贵妃，现在是独掌后宫的孙太后，她对于胡氏的丧礼规格进行了无情的打压。尽管大学士杨士奇等人认为应该将胡氏以皇后礼仪安葬，但考虑到自己的身后之名，孙太后还是坚持用妃嫔礼将胡氏葬于金山明代皇家墓园，而非宣宗所在的景陵。

然而天顺六年（公元1462年）孙太后去世之后，朱祁镇的皇后钱氏就提出应该恢复胡氏皇后的尊号，对其墓园进行修葺改造。钱皇后和胡氏的命运相同，也是身为皇后而无子，皇太子朱见深之母周贵妃也一直对皇后之位虎视眈眈。她这样做，既是帮胡氏，也是帮自己。

天顺六年，孙太后崩，钱皇后为英宗言：“后贤而无罪，废为仙师。其没也，人畏太后，殓葬皆不如礼。”因劝复其位号。—《明史卷一百十三·列传第一》

天顺七年（公元1463年）闰七月初七日，英宗为胡氏上尊谥为“恭让诚顺康穆静慈章皇后”。次日下诏修恭让章皇后陵寝及永清公主享堂。闰七月十七日，顺德公主夫君，胡氏的女婿驸马都尉石璟奉旨诣陵寝上皇后册宝。册文之中，英宗对胡氏做出了极高的评价，称其“懿德有光，纯诚不爽”，“心存贞静，志尚谦恭”。但是为了照顾孙太后的面子，英宗只是恢复了胡氏皇后的身份，并未让她与宣宗合葬及祔享太庙。

汪皇后剧照

至于汪皇后，在太上皇帝朱祁镇发动夺门之变后被复封为郕王妃。而且由于当年极力反对改易太子，让她逃过了为朱祁钰殉葬的命运。也因为这件事，日后登基为帝的皇太子朱见深（即明宪宗）对汪氏非常照顾，史称“事之甚恭”，其母周贵妃也时常请汪氏入宫相见。成化五年（公元1469年），宪宗为固安郡主（已由公主降封郡主）安排了风光大婚，史称“资送悉如制从厚”。成化十一年（公元1475年）十一月，宪宗借着册封皇太子的契机，恢复了叔父朱祁钰的皇帝身份，上尊号曰“恭仁康定景皇帝”，不过却并未恢复汪氏的皇后身份。正德元年（公元1506年）十二月十五日，汪氏去世，享年80岁。大学士王鏊提出“葬以妃，祭以后”，使其最终得与景皇帝合葬。次年，朝廷下旨为汪氏上尊号为“贞惠安和景皇后”。

丁卯，礼部以郕府妃汪氏薨，会府部大臣及翰林院儒臣、科道官酌议。言汪妃系景皇帝之配，与在外王妃不同。丧葬之礼，宜如皇妃礼从厚。况景皇帝陵寝已定，亦当合葬。宜自明日始辍朝三日，祭九坛。太皇太后、皇太后、中宫、亲王、公主、王妃、皇亲、驸马、文武大臣命妇各有祭。制可。—《明武宗实录卷二十》

结语：四位明代废后的故事，至此告一段落。四人之中，胡皇后和汪皇后的经历具有高度的相似性，她们都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当然这也是因为明代早期皇权势力相对还比较强大，如果换做明神宗的万历朝，文官们恐怕拼了命也不会让皇帝如此轻易废后。

至于吴皇后和张皇后，她们被废更多是因为没有认清自己的地位。吴氏入宫不久，就急于拿皇帝最心爱的万贵妃立威，实在是糊涂愚蠢透顶。张氏能够上位，说白了就是因为陈皇后嫉妒，可她日后却犯了同样的错误，又何尝不是可怜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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